18 岁的他跟我说谢谢，因为“从没人跟我谈过性和感情”

在美国金牌制片哈维·韦恩斯坦长期性侵女明星的事件曝光后，一场由好莱坞女星艾莉莎·米兰诺发起的突显性骚扰问题严重性的#metoo（#我也是）社媒行动让性侵和性骚扰再度成为热门话题。

类似的网络行动时常有，然而缺失的是可持续解决问题的方案。相似的，2015年底一场关注性侵和性骚扰的#zeghet（#说出来）网络行动也曾在荷兰掀起热议，从政府到个人都在呼吁改变，但没有明确的主意或者方案。

截图自twitter #metoo

荷兰机构Emancipator不想让热议不了了之，于是在和瑞典、乌克兰等一些欧洲国家的合作伙伴商讨后，开展了一个以男性为目标受众来减少性侵和性骚扰的工作坊Imagine。这个工作坊不仅针对男性，还特别针对12-18岁的初高中男孩展开。

“一次工作坊结束后，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走过来跟我说谢谢，‘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花时间来跟我谈这些，从没人跟我谈过性与爱情，我不会和我的父亲或者朋友谈，他们只会笑话我’。”Emancipator的项目协调员朱黑利·斯林非常珍视这样的点滴，“我一方面觉得很温暖，一方面觉得很伤感，我可以想象这个男孩在过去这十七八年中的困惑与挣扎。”

联合国妇女权署的数据显示，全球超过五成针对女性的性骚扰都发生在女性16岁前。Emancipator在调研中发现12-18岁这个年龄段是性侵和性骚扰频发的一个主要阶段；而防范这个年龄段性侵和性骚扰的项目大多是面向女孩的，针对这些问题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男孩的项目寥寥无几。

在过去这近两年的工作坊中，朱黑利发现，有那个十七八岁男孩类似体验的男孩，并不占少数。更值得关注的是，人们普遍默认男孩会知道很多关于性别、感情以及性爱相关方面的信息，而实际上生活中不存在一个非常成熟且能够为这些男孩提供帮助的大环境。

许多男孩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和女孩相处，也不知道在性爱方面应如何表现，他们的参考，普遍是色情片。这对他们对女性及性别的认知，如何与女性相处，都有着负面影响。

男孩有时也会和朋友讨论这些话题，但更多是互相比较、抱着游戏的心态讨论如何吸引女孩之类的内容，并不会深入且有条理地来讨论并解答彼此的困惑。

虽然工作坊的初衷是为12-18岁的男孩提供更多的信息与引导，但女孩也会经常参与到工作坊中。

在朱黑利看来，女孩在工作坊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女孩的参与提供了一个对话的机会，这些男孩对女孩，性与伴侣关系的想法能够第一时间得到女孩的反馈，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重新认识女孩的机会。”朱黑利也提到，女孩的参与也并不一定会起到积极作用，一些女孩的反馈有时也会强化男孩对女孩的刻板印象，这个时候导师的适当引导就很重要。

在和学校的课程协调之后，工作坊一般会分阶段，每次一到两个小时不等，但这几个小时的工作坊，对防范性侵和性骚扰，真的有作用吗？

朱黑利表示机构和导师会跟进工作坊的收效及参与者此后的表现，对他们来说，参加这些工作坊的青少年尤其是男孩子，在走出工作坊后，有了更强的自我意识，他们意识到问题的存在及严重性，也意识到某些行为会对他人带来伤害。

以工作坊非常受欢迎的一个小环节为例，导师将学生分为两组，主要测试这些青少年们对界限及共识的理解和体验。一组学生设定并分享自己的界限，而另一组学生走向这一组学生，有时在达成共识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会跨越提前设定的界限。

此后导师和学生们一起讨论他们从这个练习中学到了什么。“有些男孩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界限被他人跨越非常难受，从没人教过他们如何尊重他人的界限及设定自己的界限。”

朱黑利透露工作坊打算在明年夏天会举办一场欧洲分享会，和不同的合作伙伴及感兴趣的机构来分享过往的收获与经验：“不同的文化和背景会需要不同的方法，但原理是共通的，关键是如何引导这些男孩子，让他们认识到问题的存在并重新思考。”

本文配图由作者提供

作者

卡卡

旅居欧洲，前媒体从业者，好奇心尚存，时而码字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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